第88章 秀色可餐_爱意燃尽,池总他追悔莫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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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秀色可餐

  梁朝的秋闱才过了一日,贡院里死人的这桩官司却已传遍了大街小巷。

  说是有个贫苦儒生,早年丧父,和母亲相依为命,母亲在鲜鱼行杀鱼为生,供养儿子赶赴功名。这儿子过目不忘,落笔成文,原是个状元苗子,却赴考十多年仍不得中。直到母亲故去,这儿子不知从哪得到消息,原来盛京多年的贡举,都已被礼部考官和富贵人家勾串,将原本属他的功名生生耽误了!

  穷苦儒生心中悲愤,服毒自戕于号舍,临死前闹出动静惊动上头彻查,外人才得知这其中官司。

  而这儒生性命已了,偏死后还不得安生。审刑院的官差去儒生家中查抄,遇着来帮忙处理后事的街邻亲访,两方人一露面,打了起来。有考场上的同年看过这儒生最后一场词赋的卷案,不知是谁将这卷案写在纸上,在街路撒得到处都是——

  “悲哉为儒者,力学不知疲。读书眼欲案,秉笔手生胝……十上方一第,成名常苦迟。纵有宦达者,两鬓已成丝……”

  “可怜少壮日,适在穷贱时。丈夫老且病,焉用富贵为……沉沉朱门宅,中有乳臭儿。状貌如妇人,光明高粱肌……”

  “手不把书卷,身不擐戎衣。二十袭封爵,门承勋戚资……春来日日出,服御何轻肥,朝从博徒饮,暮有倡楼期……”

  “评封还酒债,堆金选蛾眉。声色狗马外,其馀一无知……山苗与涧松,地势随高卑。古来无奈何,非君独伤悲……”

  山苗与涧松,地势随高卑!

  这词赋一夜间上至翰林学士院,下至胭脂胡同都已传遍,落月桥两岸边的花楼茶坊里,将此事并词赋做成戏折子到处传唱。

  审刑院的官差们想要拿人,然而法不责众,人人都在传,人人都在说,总不能将盛京所有人都一并抓进去——刑狱司的牢房也不够住呀。

  这词赋也唱到了宫里。

  读书人的愤怒单瞧不起眼,汇在一起却如熊熊烈火,难以斩灭。各书院的寒门读书人聚在一起当街拦下御史的府轿,御史的折子雪花般飞向皇帝案头。

  天子本就对科举舞弊一事有所耳闻,如今贡举出了这么大丑事,颜面无光下顿感被臣子欺瞒戏弄,震怒非凡,下令上下一同彻查此事,礼部侍郎当即被革职收押,查着查着,就查到了审刑院详断官范正廉的头上——

  范府里,各处乱哄哄的,婢子小厮哭作一团,赵氏紧紧抓着范正廉的胳膊,惶然开口:“老爷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  查抄的人已到府门口,宁王亲自奉旨交办,范正廉家中府中尚有客人宴饮,见此情景作鸟兽散。

  差役将前后门堵住把守,一日前,范正廉还令手下人去庙口吴秀才家中翻找作威,以图将此事压下,然而不过短短时间,位置就已调了个个儿。

  他心中发颤,挨到奉旨办事的宁王身边,低声地求:“王爷,王爷,陛下这是.”

  眼下还不至抄家的地步,事情仍有转机。宁王惯来是个老好人模样,闻言只是温声劝慰:“范大人不必心急,陛下只让小王来查看大人府上家资。”他一面吩咐身边人查抄登账,一面对范正廉道:“只是大人也须得和小王走一遭刑狱司,大人放心,只是问问话,您一向清廉,待质审清楚,一定还您个清白。”

  “哦,对了,”宁王又想起了什么,“礼部侍郎业已伏罪,正在狱中收监。您也是暂时拘质,倒不用担忧。”

  他声音温和,语气带着笑意,却似晴天一道霹雳,劈得范正廉半晌回不过神来。

  礼部侍郎竟已认罪了!

  怎会如此快?

  他与礼部侍郎这些年暗中勾串,礼部侍郎一旦进去,焉有他独善其身的道理?还有,为何是刑狱司不是审刑院,宁王说着只是拘质,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,分明就是他范正廉的好日子到头了!

  他抬头,隐隐瞧见那虚空之中一道金光闪闪的天梯渐渐碎为一片齑粉,如一方沉重棺盖,重重朝他头上砸了下来。

  “老爷,老爷——”

  身后传来赵氏惊惶的哭喊。

  范正廉两眼一白,晕倒过去。

  ……

  盛京自贡院考生服毒自戕后,新消息是一个接一个的来。

  先是查出礼部侍郎与秋闱考生家中暗中勾串,于贡院中公然替考舞弊,礼部侍郎被下狱。后来,连那位盛京赫赫有名的“范青天”也被连带出来。

  说是审刑院的那位详断官“范青天”,就是与礼部侍郎勾串之人,借秋闱贡举敛财中饱私囊。

  范正廉在盛京名声颇好,这消息一出来,大多人都不肯信。

  医馆里,杜长卿正将门外的木匾搬进来。天色阴沉沉的,快下雨了。

  他道:“那范青天一个管刑狱的,手都伸到贡院里去了,本事不小啊。”又问陆瞳打听,“你之前不是还上他家给他夫人送药吗?怎么没瞧出来他是这种畜生?”

  陆瞳道:“真廉无廉名,立名者为贪。”

  杜长卿翻了个白眼:“听不懂。”

  他把木匾放在柜子上,看一眼里铺毡帘,凑近陆瞳:“话说,你和蓉蓉到底怎么了?”

  陆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毡帘垂在院子与里铺间纹丝不动。她抿了抿唇,没说话。

  夏蓉蓉这些日子总躲着陆瞳。

  原先在医馆没病人时,夏蓉蓉还会在铺子里做绣活,顺便与陆瞳说说话。这些日子,陆瞳坐馆时,夏蓉蓉主仆二人却时常往外面跑,等回来的时候天都晚了,也不怎么与陆瞳交谈。

 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她是在避着陆瞳,连杜长卿都注意到了。

  “你俩吵架了?”杜长卿怀疑地看她一眼,“也不对呀,你这性子,不像和人能吵得起来的。”

  银筝从他二人中间经过,将杜长卿撇到一边,笑言:“女儿家的心思杜掌柜就别打听了吧,你又不懂。”

  杜长卿“呵”了一声,“我才懒得打听。”招呼阿城回去,临走时,又嘱咐陆瞳:“夜里多半要下雨,门窗关好,小心药材打湿了。”

  陆瞳应了,待杜长卿走后,将医馆大门关上,回到了院里。

  已是掌灯时分,秋日里天黑得早,夏蓉蓉主仆屋里亮着灯,一点晕黄透过窗隙落在院里的石板地上。

  陆瞳回到自己的屋。

  银筝正在箱子里翻找陆瞳今夜出门要穿的衣裳,盛京的秋来得太早,一夜间好似就凉了。秋裳还未来得及做,总觉箱笼里的旧衣都太单薄。

  陆瞳站在小佛橱前,对着那尊白瓷观音像,寻出香点上。

  昏暗中,燃着的香如坟间幽灵的眼,明明灭灭地闪烁着,她把香插进了龛笼里。

  银筝总算是找着了件缟色的斗篷,对着灯展开了抖了几下,又望一眼窗外黑沉沉的天,叹声长气:“又快下雨了。”

  陆瞳盯着面前的观音像,轻声开口,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说:“下雨不好么?梧桐叶上三更雨…….我最喜欢下雨天了。”

  银筝一愣,陆瞳已回过身,拿起她手上那件斗篷。众人开始面面相觑。

  这是什么情况?

  大老板这么重视他们部门的吗?

  平时除了高层以外,他们这种普通打工人,甚至部门小领导,连池总的面都见不到的,更别提说句话。

  而现在他竟然愿意和他们坐一块用餐?

  这太不合常理了。

  短暂的惊讶后,有眼力价的人已经开始给池言西张罗座位了。

  余笙为了让大家放松,拒绝了坐主位,选择了主位旁边的座位。

  既然池言西来了,他们自然要把主位让出来。

  “池总,您请坐。”

  “你们不用顾忌我,该怎么聚就怎么聚。”

  池言西走近,经过余笙的时候,视线多停留了几秒,然后在她旁边的主位落了座。

  她身上有酒味儿,夹杂着果香,不轻不重的传过来,萦绕在他的鼻翼下。

  他解开腹部的西服扣子,里面的宝石蓝衬衫在包厢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,邪肆俊美,散漫不羁。

  坐在他另一侧的女人蠢蠢欲动,心里后悔今晚没有盛装打扮。

  她压着心里的紧张,问道,“池总,您要喝点什么吗?”

  “不用了,你们喝。”

  有他在,在场的人明显拘谨了不少,甚至因为他的气场太过强大,如坐针毡。

  当然,这仅仅是针对男人,对女人们来说,池言西可比这顿饭要赏心悦目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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